清晨的风裹着桂香掠过衣领时,我正站在万安园陵园的入口处——不是第一次来,却总像第一次那样,被入口处那排高大的香樟树绊住脚步。它们的枝叶织成绿伞,漏下的光斑落在刻着“万安园”的青石碑上,像极了奶奶生前缝在我衣角的碎银。

万安园坐落在福州闽侯县荆溪镇的山脚下,从市区出发沿着闽江大道一路向西,过了洪塘大桥没多久,就能看见路旁立着“万安园”的褐色路牌。路牌旁边是片稻田,稻浪在风里翻着金波,再往前拐个弯,山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——不是陡峭的悬崖,是像母亲手掌一样摊开的缓坡,万安园就躺在这掌心里。第一次跟着父母来选墓时我还嫌路远,直到站在陵园高处往远处看,才懂了什么叫“一眼万年”:背后的青山像穿绿绒衣的巨人稳稳护着这里,前望闽江像条银带绕着山转,江面上的渔船像撒在丝带上的星子,连风都带着江水的温润。

当初选址的人定是懂中国人刻在骨血里的“归处”情结。奶奶生前总说“人老了要找能看见家的地方”,万安园的缓坡刚好能望到远处村庄的炊烟,像奶奶煮粥的香气飘得很远。奶奶的墓在靠近江边的第三排,每次来我都能听见江风穿过松枝的声音,像她拍我后背的节奏。墓碑是浅灰色大理石,刻着“爱女、爱妻、爱母”,我把白菊放在碑前,跟她讲最近做了萝卜糕、看见楼下像她养的小猫,风就裹着这些话往江里飘,好像她真的能听见。

万安园陵园公墓地址-1

陵园的小路是青石板铺的,缝里长着三叶草,偶尔有白猫从石板上走过,尾巴翘得像小旗子。入口值班室的张叔做了十年,总坐在竹椅上递温水:“慢点儿走,台阶滑。”去年他指着新修的小径说:“这通往后山樱花园,明年春天来能看满树花开。”今年春天我去了,樱花开得像云,花瓣落在奶奶墓碑上,像她年轻时戴的珍珠项链。

其实来万安园很方便,除了自驾,市区还有33路公交直达“万安园站”,下车走五分钟就到。常看见年纪大的人拿着花束坐在公交站长椅上,旁边放着折叠伞,脸上没有太多悲伤,反而带着安定——像要去见老朋友。上周遇见位阿姨,拿着康乃馨说给老伴儿:“我们年轻时住闽江边,他说老了要找能看见江的地方,现在他在这儿每天看江,我坐公交来也方便。”她嘴角带笑眼角有泪,我忽然懂了,万安园的地址从不是一串冰冷数字,是两个相爱的人约定的“老地方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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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傍晚离开时,夕阳把陵园染成橘红色。风里飘着桂香和稻田的香气,我摸着奶奶墓碑上的名字,想起她生前说“人走了是换个地方等你”。万安园的地址就是奶奶等我的地方——在闽侯荆溪的缓坡上,在闽江的江边,在松枝的风里,在樱花开的云里。它不是导航里的坐标,是我每次想起奶奶时,就能找到的“家”。

风又吹过来,带着江里的水汽,我拉了拉外套往门口走。张叔在竹椅上喊:“下次来提前说,留杯热姜茶。”我笑着答应,看见香樟树漏下的光斑落在手背上,像奶奶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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